The Free Spirits
首登幺妹峰中央南壁“自由之魂”路线
作者: 严冬冬   图片: 周鹏、严冬冬

2008年12月,我与搭档周鹏参加李红学组建的“终极探险”登山队攀登幺妹峰,队伍选择了07年春季韩国人曾经尝试过的中央南壁路线,最终到达接近5600米的位置,与韩国人到达的高度相当接近。对我们来说,这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技术攀登尝试,两个人都从中得到了许多宝贵的体验。2009年2月,我们两人又一次尝试中央南壁路线,这一次我们采用了轻装快速攀登的策略,用3天半的时间到达了海拔约5950米处岩石台阶左侧的冰挂,因攀爬时冰挂上段坍塌而不得不终止于此。关于这一次攀登的具体经过,可以参考旗云网站上“重返幺峰南壁”这篇文章。

2009年11月23-27日,我们仍然采用轻装快速自由攀登的策略,用几近纯粹的阿尔卑斯方式(只在下撤通过冰川背隙时借用了孙斌队铺设的100米路绳),第三次攀登这条路线。这一次,我们终于在25日18点10分登顶了幺妹峰三座尖顶之中的南尖顶(按照我们手上的等高地形图,南尖顶应该就是幺妹峰的主峰),顶峰GPS实测海拔为6247米。这是幺妹峰中央南壁路线的首次成功完攀,按照我们的了解,应该也是第一支完全由中国人组成的队伍在这座山峰上开辟出一条新路线。我们决定把这条路线命名为“自由之魂”(The Free Spirits),这也是我们两人这个攀登搭档组合的名字。

计划跟不上变化

我于11月13日到达成都,与已经到了两天的周鹏会合。进行了一天的休整与采购之后,我们于15日一早从成都出发,经小金到达双桥沟内的徐老幺(徐贵华)家。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在这里休息和适应两天,18日左右进入幺妹峰开始攀登。16日我们轻装徒步到尖山子脚下约5000米处作为适应性训练,下午回到老幺家,17日出沟到日隆镇休整一天,一切似乎已然准备就绪。

然而,查阅了天气预报之后,我们发现19-21日刚好是一个坏天气周期,如果在这个时段进山的话,就只能在坏天气中开展攀登,而如果南壁上有流雪的话,攀登过程必将非常痛苦。我们决定利用这一段时间进行进一步的适应,等到22日天气好转之后,给山上的积雪几天时间沉降下来,然后再进山攀登。

于是我们进入结斯沟,花了3天时间负重徒步往返阿妣山西壁脚下4900米的前进营地,一方面作为适应性训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观察该路线在冬季的情况,因为我与另一名搭档何浪在夏天曾尝试过这条新路线,但却在距顶峰只有百米之遥的山脊上无功而返。(那一次的攀登让我确立了“小队伍攀登不可以太受关门时间制约”的信条,这也是此次攀登能够成功的原因之一。)21日晚上回到日隆时,我们已经做好了24日进山开始攀登的准备。

但是计划仍然跟不上变化:22日下午,我们再次查阅天气预报的时候,发现即将来临的好天气周期并不长,26日下午又将转坏。这样一来,如果我们24日进山,并按原计划展开攀登,就几乎一定需要在坏天气中冲顶和下撤。为了避免这一情况,我们紧急决定提前一天,23日一早进山。

那天晚上即将就寝的时候,周鹏说:“我们跳过大本营,一天搞到5200扎营怎么样?”这个大胆的想法让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第一天上到约4800米的传统大本营,第二天上到冰川上约5200米处扎营,第三天再跨越背隙开始技术攀登。如果能够一天到达5200米的冰川上,就可以再省出一天时间,这样即使我们在南壁花上4天3夜而不是计划中的3天2夜,也仍然游刃有余。

于是紧急通过卢六哥(卢忠贵)联系了两名当地协作,因为要一天从3200米的日隆镇上升到5200米的冰川上的话,全程自己负重的强度就实在太大了,不利于次日的高强度技术攀登。协作可以把我们两人总重近30公斤的背包运送到传统大本营,这样我们只需要负重上升三四百米就可以了,其余路段都是近乎空身攀登,就可以省出体能用在刀刃上。

安排好一切,时间已近零点,我们六点多就要起床出发,于是就在兴奋和焦虑的交织中睡下了。

直上5130

23日一早从日隆出发,约8:40从长坪沟口的喇嘛寺开始徒步,10:07到达上干海子,这是去幺妹峰大本营的岔沟起点。我们身上的负重只有每人一个小包,里面是少许饮食和防风衣物。协作已经背着我们的大包先行出发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才追上两位协作,此时的位置已经距进山路上那段整修过的“水泥路”(其实就是在石缝里用水泥铺设了一些台阶)不远了。之后四个人基本保持在一起行进,直到接近下午三点钟,在离传统大本营已经很近的位置,协作们才放下包与我们道别。

通往5130的冰川路段

我们稍事休息,穿上装备,大约在15:20背起包出发。由于冰川上的积雪不多,我们起初采用速度最快的无保护solo方式,只在最后一段需要跨越若干暗裂缝的地方才取出绳索结组。

最后我们于18:20左右在冰川背隙之下一处裂缝中央的雪桥上停了下来,这里并不是我们预期的营地,用周鹏的GPS手机测出的海拔也只有5130米,但如果再前进下去,暴露在落石的危险中不说,还势必把自己弄得十分疲惫,并且花掉比次日轻装通过同一段路要多得多的时间。考虑到天已将黑,那样做实在是得不偿失。

在这里扎下帐篷之后,我们先是准备晚饭,然后化雪烧水直到接近23:00,两个人一共备出了4升多的饮水。虽然这意味着我们只有7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了(第二天的计划是6点起床),但我相信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因为只有准备了充足的饮水,并且在攀登过程中及时摄入足够的水分,我们才能在一整天的攀登中保持较高的效率和良好的状态。

从5130到5700

24日说是6点起床,实际上手机的闹钟响到第三次,我们才在结满了霜的单层帐篷里坐起来,时间已经是6:25了。吃过早饭,整理好装备,8:04离开营地出发。由于有2月份的经验,知道整个南壁都无法搭帐篷宿营,所以我们除攀登装备之外就只带了睡袋和一个体积很小的涂硅尼龙双人露营袋,以及食品燃料等。

这次的情况跟2月份不同,冰川上有较厚的积雪,我们除了冰川背隙之外还要跨越至少一道暗裂缝,所以出门就用大约1/3的绳长结组。由于我们之前的两根8.3毫米攀登绳都已经基本报废,所以这次换了一根新绳子,但是绳长只有50米,不是之前的标准60米。因为我们的5130营地在中央沟槽的左侧,所以从营地出来要先跨过眼前的冰裂缝,再绕到中央沟槽的正面,最后才能跨越背隙开始攀登。这一过程花掉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等到我们越过背隙开始沿中央沟槽内的冰雪上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9点多了。

我们在跨越背隙之前就注意到路线左侧的一条白色路绳,这一定是孙斌他们修的。果然,攀登了不多久,左上方的斜向雪岩槽里就出现了人影,甚至还可以听到喊话声。彼此大喊着问候了几句之后,我们两支队伍都继续攀登,等到孙斌队的4个人都消失在山脊顶上的时候,我们也已经快到了5500米左右冰雪与岩石交界的路段,也就是2月份开始使用绳子的地方。

跨越冰川背隙后不久

这一段的难度在M4左右(因为是穿着冰爪、拿着冰镐攀爬七八十度的岩壁,并且有几个动作必须要用冰镐钩住岩缝),长度约半个绳距。周鹏先锋,我跟攀完毕之后,把绳长收短到30米左右,然后开始采用行进间保护,两人同时攀登。这一次攀登从头到尾,所有高难度的多段攀登都由周鹏先锋,因为他的攀爬能力比我强得实在太多;能够采取行进间保护的路段则大多是我在前面,因为在我有信心先锋的地方,周鹏基本可以保证绝不会脱落,这样就不用在快挂上加Tibloc,可以最大限度简化操作,节省时间。

等到我用完身上所有的快挂,周鹏再领攀了将近一整段绳距,就已经到了比2月份所攀爬的第6段绳距还高的位置,估计接近甚或超过5600米了。前方是一段约40度的冰雪坡,向左通往中央岩槽右侧边界的岩壁。2月份攀登时因为落石非常严重,我们只能紧贴着这段岩壁行进,而这一次可能是由于积雪的关系,落石几乎没有,我们完全可以沿着岩壁下面一点点的雪坡向上斜切,这又进一步节省了时间。不到16:00,我们已经向左过渡到了岩壁下方,再往上一点点就是上次挡住我们去路的5950冰挂了,抬头看去似乎触手可及。

再往前有一处不到10米高的台阶需要翻越,周鹏领攀这一段上去,我在保护给绳的时候不小心让绳子中部垂了下去,卡在了下面几米外突出的岩石上,只好喊他停下,把绳子固定在保护站上,降下去解开卡住的绳圈,再沿绳爬回来。就在我回到保护站的时候,却看见周鹏从上面降了下来,原来他在往上爬的时候发现左侧的积雪在岩壁根部形成了一处非常好的平台,几乎可以搭帐篷了,于是就挖开表层的松冰打了两个冰锥,把绳子上端固定在上面,然后原路降下来。

5700米处积雪形成的平台

那个平台果然不错,积雪经过几天好天气的沉降变得很稳定,我们完全可以并排躺下来睡,甚至有些后悔没把帐篷背上来——反正我们那个不到1公斤的单层帐篷也不比露营袋重多少。两边用冰锥和机械塞做好保护,中间拉上绳子,整个平台就变成了一个安全舒适的避风港。最妙的是头顶上的岩壁有很长一段仰角,所以完全不必担心落石落冰。GPS手机显示这里的海拔只有5700米,比2月份坐着露宿的地方低了100米,不过这么完美的营地实在是不容错过,何况周鹏已经把绳子留在了前方的台阶上,明天只要沿绳上升一段,后面直到5800米以上就都是容易通过的雪坡了。

完攀中央南壁

仍旧是6点起床,8点左右从5700米的营地出发。用Reverso的自锁功能沿绳上升比我预想的要麻烦一些,因为台阶很陡,一开始几步几乎是直壁,但是这一段很短,过了台阶就开始沿冰雪坡朝右上方进行行进间保护攀登了。

采取行进间保护进行攀登

往上的计划是不再尝试5950的冰挂,改从右侧通过5900米台阶。由于早晨基本没有落石,落冰也很少,我们不到两个小时就斜穿过了横贯山壁中央的“三角雪”(见2月份的攀登报告),到达了5900米台阶的右侧冰挂根部。我在这里停下来设置保护,一方面是因为头顶上的仰角岩壁挡住了落石落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上的冰锥只剩最后一个了——近两百米的行进间保护还是很耗装备的。从这里开始换成多段攀登,周鹏领攀,爬了4段绳距就通过了台阶上方的岩壁,到达了南壁顶部冰川下的雪坡基部,此时时间已经超过14:00了。

我开始领攀下一段。到达冰川根部时,我看着头顶上雪檐挂下来的冰柱,脑子里不知哪根筋转错了,突然想起《极限登山》里所谓”climbing through the cornice”的描述来,于是钻进冰柱与冰川本体之间形成的空洞,开始朝上方刨雪,想要从雪檐中间钻上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雪太硬了。我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同时周鹏也提醒了我——然而这也为我们这天夜里的归宿埋下了伏笔。

改沿冰川边缘朝左边移动,没过几步就找到了可以翻出雪檐的地方。一上西南山脊,大风立即扑面而来,相比之前攀爬时的几乎无风,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扣上冲锋衣的兜帽,拉紧拉链,然后把铲头冰镐用锤头冰镐敲进雪里,保护周鹏上来。我们面前就是通往幺妹峰南尖顶的冰壁——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一点——而在前方的雪坡后面,雪岩分明的北尖顶也看得十分清晰。

我们朝着北尖顶的方向横切,可是西南山脊的雪坡与北/中尖顶下面的雪坡并不是连着的,中间有一段很陡的亮冰,无保护横切看来很难行得通,而要保护通过这一段的话又要花费不少时间。周鹏打量着头顶上的冰壁,说他觉得先锋这一段应该没问题。我们并没有想到冰壁上方就是近在咫尺的南尖顶——当时我们甚至连幺妹峰有三个尖顶这一事实都不甚清楚——只是觉得,这样上去似乎还近些。

冰质非常好,软硬恰到好处,既不像四五月份的冰川冰那样发脆,也不像夏天的冰面那样过于酥软。冰壁的角度倒是比我们估计的要陡,从下面看上去不过是2左右,真正爬上去却是一段一段的直壁,给个AI3甚至3+绝对不算过分。周鹏分两段领攀上了这一段冰壁,那谨慎程度与他先锋WI6+的攀爬能力似乎并不相称。后来他说,他在攀爬的时候一直提醒自己要保守一点,因为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的话是绝对得不到任何救援的,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周鹏在南尖峰顶(背景为中尖及北尖)

翻出冰壁,三个尖顶的全貌就展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再往上走一小段硬雪坡就是南尖顶;中央尖顶和我们的位置隔着一个垭口;北尖顶则更远一些,与中央尖顶之间的垭口没有这么低。各尖顶之间都是沉降得很好的硬雪坡连接。我先连着绳子走到南尖顶下面一点的一处缺口看了看,确定了雪檐不会构成威胁之后,两个人才走上南尖顶的最上部。

此时已经是18:10左右,风非常大,并且天正在黑下来,我们决定不登中央尖顶和北尖顶,直接在这里拍照后下撤。周鹏用GPS手机测得海拔6247米,但是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没有拉上口袋,结果在掏相机的时候把手机弄掉了,损失了一路记下的航线资料。

6130之夜

在顶峰只待了几分钟的时间,我们就收拾好东西开始下撤。计划是先沿着上来时的脚印回到冰壁边缘,然后周鹏在那里用冰镐保护我下降下去做好保护站,我再保护他倒攀下去。然而,离冰壁边缘越近,雪面就越硬,加上天色变黑,大风又一直在吹,我已经看不清雪上淡淡的冰爪印,结果搞错了下冰壁的位置,在近乎仰角的直壁上下降了几米才意识到不对,赶忙在面前松软的雪冰里打了一根13厘米冰锥挂上,觉得不保险就又加了一根20厘米的,然后用尽力气朝上面大喊:“我弄错位置了!这里不能下!往上一点,从我们上去的位置倒攀,然后再保护我横移过去!”

然而冰川边缘的风尤其大,我们翻上去的时候就灌得满兜帽满脖子都是碎冰和雪片,周鹏在下的时候也根本没法听见我的声音。他试了几次,决定就沿着绳子垂下来的地方倒攀,我在下面一边收绳子一边看得心惊胆战。我告诉他两根冰锥都是打在松冰里,我并没有清掉表层的烂冰,这让他明显变得越发紧张了。现在想来,那种时候实在不应该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似乎过了无穷无尽的时间——尽管实际上只有几分钟——周鹏终于倒攀完了那几米的直壁,把体重过渡到了靠上面的那根冰锥上。我们决定扔一根冰锥在这里,直接用铁锁挂绳子下降。周鹏先下,还好,半段绳长没用完就到了底。然后我再下,发现连接在锁上的120厘米扁带套怎么都解不下来,无奈中只好把它也留在上面。这样算来,我们在这里总共损失了一根冰锥、一把锁、一个120厘米扁带套。

再往下的路就有了教训。从西南山脊与南壁交界处的雪檐边缘倒攀时,换由周鹏先来,他很仔细地找好位置才踩下去,好在这里的脚印也不像上面那样不明显。我在上面给他放绳,没多久他就开始大把抽绳,显然已经设好了保护站,于是我也就从雪里拔出冰镐,绳子快绷紧时就开始倒攀。

一翻下雪檐,也就等于是从西南山脊回到了南壁,原本在耳旁呼啸的风一下子停了,一切瞬间变得无比静谧。再往右横切没几步就回到了我早些时候试图“爬穿雪檐”的地方。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沿有落石落冰的南壁贸然下降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好在我们带了炉头和一个气罐,于是就决定在这里过夜。之前周鹏曾经测过下面保护站的海拔约为6130米,因为GPS手机已经丢了,就把这数字作为过夜处的海拔吧。

6130米过夜的雪洞(摄于次日日出后不久)

周鹏装好炉头开始烧水,我则在原先挖雪的地方进一步往里挖,把雪洞加深加宽。等到第一锅热水烧好,我们两个人就调换位置,他继续往里挖雪洞,我动手烧第二锅水。这次水开的时候,雪洞就已经大到可以容纳两个人并排坐在里面了。

坐进雪洞里,用打在下面硬雪上的冰锥和扎在洞底的冰镐作为保护,虽然有点不靠谱,但也只能这样了。把炉头架在两人中间,又烧了几锅水,就着热水吃了一些原本作为路餐的巧克力、鱼片和干果,灌好第二天下撤需要的水,然后就熄了火开始休息了。

尽管几乎没有风,并且从雪檐垂下的冰柱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空间,起到了一定的保暖作用,但这仍然是一个难熬的夜晚。我们变换了几次姿势,总也找不到非常舒服的睡相,并且每次迷迷糊糊睡着不久就会感到非常冷,只能强迫自己醒过来活动脚趾、摩擦膝盖。每次摘下厚手套取出怀中的水袋喝水的时候,我都会顺便看一下表,告诉自己,这一夜剩下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终于,冰柱外面的天色开始亮起来了,这一夜算是熬过去了。我们又烧了两锅水,吃掉了几乎是最后的巧克力、鱼片和干果,然后开始下撤。倒攀下最初一小段雪坡,再下降三段绳距就到了“三角雪”的边缘,从这里倒攀回5700营地上面一点点的台阶上方,又下降半段回到我们存放露营袋、睡袋和部分食品燃料的平台,时间还不到中午12点。

归途

从5700平台往下一路下降,到靠近中央沟槽底部的地方开始倒攀,此时一共下降了9段,加上6130到5700之间的4段和顶峰冰壁下来的1段,这次从南尖顶下撤一共只下降了14段,还不如2月份从5950下降的17段多——尽管2月份我们用了60米的绳子,而这一次只有50米。之所以下降段数变少了,是因为我们倒攀了更多的距离,这样速度更快,被落石落冰击中的可能性更小。

一路上,我们右边(东侧)的沟槽里流水越来越大,哗哗流淌的黄水伴着飕飕的落石,彻底打破了前一天那种平静。仅仅是一天时间的差别,南壁上的情况已经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我们不禁庆幸当初一天上5130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越过背隙的最后一段,我们借用了孙斌队留在那里的路绳,尽管这样就不再算是“纯粹的阿尔卑斯方式攀登”,但我们并不介意。阿尔卑斯方式并不是一座牌坊,它只是对最简单、最快速、最公平的攀登风格的追求而已,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为了“阿尔卑斯”的名头而不去借用路绳,恐怕反倒有点过度做作的意思了。

回到5130营地,我们发现帐篷周围的雪面上多了三块原先并不在那里的石头,看来这里已经纳入了落石的威胁区之内,好在帐篷没事。我们把帐篷往回拖过一道冰梁,在裂缝的另一侧重新固定,这里的雪面上并没有任何石块,并且距离山脊也足够远,应该可以安安稳稳睡一夜好觉了。事实上,这一夜也确实没有听到任何落石的声音,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睡得太死——周鹏后来说,那13个小时(从晚上9点到上午10点)里他一次都没醒过来。

27日,我们一直到中午12点才拔营出发,沿孙斌队的上升路线(也是我们2月份的下撤路线)撤下冰川,快天黑时回到上干海子。还没有回到长坪沟里的栈道,卢六哥已经带着协作们上来接我们了。在夜色中看着闪烁的头灯光,听着周围的笑语,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中央南壁,三次尝试,我们终于做到了。

后记

这次攀登一方面取得了成功,另一方面也暴露出我们在攀爬、操作、配合、判断、决策、装备、物资等诸多方面的一些问题。我们还有很大的提高空间,还可以在许多方面努力进步,让将来的攀登变得更简洁、更高效。

同时,这次攀登也解放了我们的眼界,让我们可以去考虑其他的、更有意思的事情。双桥、长坪一带的未登峰?其他的新山峰、新路线?贡嘎?其他的7000米级山峰?把阿尔卑斯方式用到海拔更高、路线更长的山峰上去?一年前,当我们最初在成都邂逅李红学、第一次走向当时显得神秘莫测的幺妹峰南壁时,这些都还是远到根本不敢想的概念。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去尝试。

感谢李红学,我们会永远记得你。感谢旗云探险对我们一贯的支持和帮助。感谢我们的朋友王珂在2月份的攀登中对我们的支持。感谢为我联系赞助、在出发当天借给我们装备的孟春。感谢卢六哥、徐老幺、袁二哥和所有帮助过我们的当地协作们。感谢一切关心帮助我们的人。

“自由之魂”这个攀登组合最初草创于08年5月,成员只有周鹏和我两人。我们一直把轻装、高效、自由的攀登方式作为追求的目标。这一次的攀登是一个新的开始,我们会继续在自由攀登的路上求索。但愿我们可以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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