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t. Zuoguoguo
左果果:念青东的一次攀登尝试
作者: 石欣 王勇 孔佑龙   图片: 石欣 王勇 孔佑龙

红线为左果果进山和攀登路线,虚线是原计划的攀登线路和营地。

2009年10月,我们一行4人尝试攀登了位于藏东南巴松措北部河谷属于念青唐古拉东段的一座未登峰——海拔约6162米的左果果,这可能是中国登山爱好者在这个地区(念青东)的第一次攀登。虽然因线路难度超过我们的攀登水平最后在海拔4950米的冰川上放弃继续攀登,但这次难忘的经历更加坚定了我们今后几年继续探索这一地区山峰的想法,也期望若干年后可以在这里实现新的攀登梦想。谨以此文与山友分享这次攀登经历,并借此感谢旗云探险对本次攀登活动的支持。

BC营地

10月7日在邦子措建好BC营地后,我们决定抓紧时间上去观察一下攀登线路,石欣、李兰和Jane三人向上侦察同时运输一部分技术器材和食品,孔佑龙、王勇留守营地。出发没多久天就开始下雨,而且越来越大,从营地到山脚有半个小时的路程,要穿过碎石滩上纵横交错的溪流,之后上到冰川末端的一道山脊,一路都是湿滑的石头,走起来很辛苦也很危险,最后把装备物资存放在海拔4070米的山脊上,再往上走了一段,确认这条山脊可以上到冰川后就马上返回营地。边走边摸索合适的路线,加上下雨走得慢返回营地后天已经黑了,吃过晚饭大家穿着冲锋衣在雨中站着商量线路情况,看样子山上一直在下雪,确定明天如果还下雨,我们就休整一天。

第二天,雨还在下,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看了下营地旁边的水位,比昨天升高了20多厘米。Jane陪我们到今天就要返回拉萨了,她以前多是在北美一带攀登,这次恰好利用假期第一次来西藏,赶上我们攀登左果果的活动,就约好一起走一走,因为时间的限制必须先离开了。短暂相处的几天里,我们还是通过她对北美的攀登技术有了一些了解,希望以后还有再交流的机会。送走Jane后,因为连绵的雨水,我们只能窝在帐篷里斗地主写日记等待天气转好。

左果果的东南壁
(图中左边凹处的沟槽是判断可行的线路,但超过我们的攀登能力)

老天眷顾吧,连下3天雨后9日这天就放晴了,全队上山再次侦察线路,因为前天的侦察可以断定从邦子沟上到左果果东南冰川没问题,但这条冰川是否更容易接近主峰,还需要进一步确定,上次因雨我们没有完整的看到攀登线路,这次天晴了可以清楚的观察线路情况。

取出存放的装备,我们继续沿山脊的碎石坡和石壁向上攀登,抵达山脊和冰川交界的一个地方,地形变得更加复杂和困难。左侧是破碎的山坡,坡度通常在40度左右,光滑的花岗岩山体上铺满碎石,大大小小全部是浮动的,走一步退半步;而右侧则是冰塔林,巨大的冰洞和崩塌的冰块散落其中,中间的岩沟交错着巨大的岩石和冰块,不时有冰川融水形成的小溪在陡峭处形成小瀑布,又湿又滑很不好爬。直到下午4点50分,我们终于在海拔接近4800米的山脊上,完整的看到左果果的东南壁。李兰兴奋的拿着望远镜到处看,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条线路太难不行,那条线路应该可以试试,我们应该这样走,那样绕,然后攀冰直上一天上下800米,早上3点起床应该可以……石欣则有句没句的应着,看着这几乎是360度的雪山群发呆。

左果果东北方向的邦子嘎和“小幺妹”

实地观察了冰川和山峰的线路后,我们感觉沿冰川攀登到东南壁的下面在海拔5200米的位置建立C2营地没问题,但要攀登到主峰,嶙峋崖壁上的沟槽线路是很大的挑战,上去不是问题,下来就很没把握了。不过,我们还是决定尽最大努力靠近左果果,对登顶并不抱很大期望,只是希望通过这次攀登取得对藏东南地区山峰的直接认识和积累一些经验。在山脊上选好了C1营地,对周围山峰做了环拍之后,我们把背上来的技术器材放好,赶紧下山。 前一天的侦察连续上升了900多米,大家比较疲惫,决定休整一天,王勇因为假期已到,提前出山返回深圳。等到11日,余下的3名攀登主力队员正式拔营沿前天的侦察线路攀登到海拔4580米的山脊建立了C1营地,后半段路孔佑龙上次没走,上来的时候直摇头,唠叨着说好在我们练过攀岩,否则这不是要了老命了,下的时候一定要打保护。李兰则一路很认真的向他介绍:“这条沟叫杀人沟,再过去之后就是杀人坡了……”

晚饭后开始下雪,这是我们在2009年迎接到第一场雪,大家窝在帐篷里打瞌睡,李兰的内衣不太干,觉得有些冷,于是石欣掏出私家珍藏的羽绒裤给她穿上,被她大大鄙视,说缺乏阿尔卑斯精神,什么是阿尔卑斯精神呢?就是晚上雪地里睡觉不带任何宿营装备,取暖基本靠抖。讨论的一致结果,咱们的身体条件与老外比还是有差距,以这周边的山峰难度,如果用单纯的阿尔卑斯式方法,想要ON SIGHT一座未登峰,也就是侦察加攀登一次完成,难度太大。李兰又对主峰几条可能的攀登线路进行了分析,确定其中一条有可能可以爬,中间难点是400多米的冰岩沟,判断攀冰上去没有问题,但观察线路下来的时候很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打岩钉,很可能也不适合做冰洞,因此决定明天只做侦察性攀登,不再继续上建营地。夜里雪越下越大,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帐篷里,早早睡去。

远处山脊如刃脊般的山峰我们称其为“168”,图中右边的山峰是邦玛

次日起床后,发现帐篷上积了厚厚的雪,让人有点担心冰川上的明裂缝会不会被雪掩盖成为暗裂缝。天空还飘着小雪,我们按照昨晚的商议,做了分工:石欣和李兰下冰川向设计中的C2营地进行侦察性攀登,定下关门时间为下午2点,孔佑龙则沿营地上方的山脊跟随上行,带着卫星电话,一路观察两人的攀登状况并拍照。9点多开始冰川行走,李兰在前探路,每个雪桥和裂缝的交界处都是走一步探一步,石欣在后保护。在裂缝群中拐来拐去,一直向西北方向前进,10点半左右,来到一条冰沟前,这里的冰川相对稳定一些,通过前次侦察基本判断从这条冰沟可以上到5200米冰川顶部的平台,再穿过平台接近到主峰下面的冰沟。

临近中午,偶尔会有阳光穿过云洞照到我们周围,这样可以通过阴影很清晰的看到冰面上各种微小的起伏和不同雪质反射的变化,判断是否存在暗裂缝,我们加快了行进的速度。12点10分爬上位于4850米的一个台阶,决定就在这里休息午餐。后面线路冰川上的起伏更大,经常需要横切,而横切线路的下方都是二三十米的冰壁,走的胆战心惊。糟糕的是太阳现在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整个天空全是云,周围的一切变的灰茫茫的,所有的地方看着都是白的,没有阴影可以判断裂缝的位置,眼看我们的攀登速度又慢下来了。前面李兰需要不停的弯腰去试探线路的安全性,喘气声也越来越重,毕竟她刚完成一座8000米的山峰,马上就又参加这次未登峰行动,体力上也应该接近极限了。

冰川上的攀登线路情况和我们留下的脚印

2点多钟,我们到达一个冰壁前,李兰先向右侧用冰镐探了探,暗裂缝,又向左侧探,还是暗裂缝,只有直上;而上方是连续三个5米左右高的冰塔,她看了看表回身大喊一句:就到这吧,不爬了!石欣很高兴的回答:好吧。看了下GPS,显示海拔4950米,离我们预计的冰川顶部平台C2营地还有至少250米的高度,这样结束攀登有些遗憾,但我们心里都很高兴,左果果这座山峰已经给了我们快乐,我们做了尝试,剩下的,下次再来吧!

安全回到C1营地,孔佑龙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他今天沿山脊一直攀到了接近5500米的高度,也十分的辛苦。我们今天在冰川上的攀登高度不到400米,但一直是在冰川中绕行探路,难度也颇大。晚饭后大家议论起左果果,李兰的评价是:这座山十分有气势,尤其是他山脊的狼牙线路,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特别的气质。石欣则指出:下次再爬左果果应该沿山脊上升到海拔4900米的高度再横切上冰川,这样冰川行进更轻松快速。

这次尝试攀登虽然没有成功,但我们第一次对这一地区的未登峰进行攀登,完整清晰的了解了这座山及若干周边山峰的全貌,了解了各种线路的可能性和难度,为将来这一地区的山峰资源开发积累了经验和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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